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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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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情

碧荷嚴聲厲氣道:“大膽刁民,還不快跪下?!”

阿璃沒動。

劍拔弩張之時,賀渺主動呵止了碧荷,打破了僵局。

她看向阿璃,“想必你曾是這裏所住之人的侍女吧。”

阿璃沒有回答,賀渺便當她默認了,“本宮不會為難你,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你需如實作答。”

阿璃心下一動,回道:“好。”

賀渺臉上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一些,“本宮問你,你可知她和謝無靡之間是什麽關系?”

阿璃不假思索:“夫妻。”

“胡說!”碧荷忍不住開口道:“從未聽說謝指揮娶過妻!”

聽到此話的賀渺面色再度陰沈下來:“小侍女,你聽誰說他們是夫妻的?”

明明她在父王書房外親耳聽到的是,那只不過是個僥幸救了謝無靡一命的孤女罷了。

那個女人怎敢在旁人面前自居是謝無靡的妻子?!

阿璃雖不知賀渺心中所想,到此處,卻也將這幫人的來因猜得一二,如實道:“是謝指揮親口說的。”

“什麽?”賀渺不可置信。

碧荷:“殿下,此女定是在撒謊,謝指揮必然不是那種男子。”

賀渺神色微凝,目光一寸一寸落在阿璃臉上,話鋒朝向碧荷,“她撒謊對她有何好處?”

“可殿下怎知此女同那孤女不是一夥,想要挑撥殿下與謝指揮之間的關系?何況,倘若真是夫妻,謝指揮怎會狠心將那孤女丟在這遠離城中的偏遠小院?”碧荷言之鑿鑿,倒真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聽到這裏,阿璃也已基本確定了眼前事態的緣由。

她對面這個所謂的公主殿下或是戀慕謝無靡的一位佳人。

只是,既然戀慕一人,又怎會連對方是否娶妻都不清楚呢?

問題要麽是出在這公主身上,要麽就是出在她的夫君謝無靡身上。

賀渺聽了碧荷的話,忽然向前一步逼近阿璃,“真真假假,也應當是和謝無靡當面對峙清楚才作數。”

阿璃很認同賀渺的這番話,誤會究竟在何處,眼下只有了解事情全貌的謝無靡能給出答案。

“小侍女,你可有膽量同本宮一起去一趟監察司?”

阿璃自然不懼,剛要點頭道好,一側廊道裏恰時地傳來一道清朗的男聲:“二殿下不必勞煩。”

衣裝肅整的謝無靡在下一秒步入院中,他的身後跟著一臉苦噠噠的遲榮和面容淡漠的葉淩。

賀渺神情一頓,已看向來人:“謝指揮回來的倒是時候。”

謝無靡彎唇一笑,卻是不理賀渺,側頭向遲榮吩咐道:“帶夫人先回屋。”

遲榮聞言先是楞了一下,而後忙道:“是!”

賀渺:……?

什麽夫人?夫人在哪?

還想繼續假扮侍女的阿璃:“……”

賀渺眼見著遲榮行至了方才還在被自己問話的阿璃身旁,她很快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死死盯著阿璃連聲音都有些發冷:“你敢欺瞞本宮?”

她身邊的碧荷也是一臉義憤填膺,她先前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個女人果然有問題。

可謝無靡對阿璃用了“夫人”的稱呼,這無疑證明了阿璃之前所言並未全是謊話。

至少,這個女人和謝無靡似乎的確是夫妻。

思及此,賀渺轉而看向謝無靡:“你何時娶了妻,你把本宮當什麽了?”

謝無靡面不改色,“殿下雖是貴為公主,卻也不該強闖官員宅院,公主這般又是將卑職當做什麽?”

“好你個謝無靡,真是伶牙俐齒,枉費本宮一心待你,如今這在這京都城,誰人不知我賀渺對你情根深種,你卻私自娶妻,這叫京都那些達官貴人們將來如何看待本宮?”

“公主原來還會在意那些所謂的名聲?”

謝無靡語氣裏溢出一絲好笑之意,“據我所知,年前殿下還在對皇城的禁軍統領一見傾心,到了年後,殿下又對卓丞相家的嫡公子一見鐘情,現如今不過才月餘,殿下又對卑職……情根深種。”

謝無靡頓了頓,“公主的這般情深,卑職可是萬萬不敢受領的。”

被遲榮領向房中一路上一步三回頭的阿璃,在聽到此處時,簡直替那公主尷尬到無處遁形。

她不由得加快了腳下步子,甚至超過了遲榮,先一步進入了房間裏。

可又實在耐不住一顆八卦的心,只得合上門扒在門縫偷聽。

被阿璃“啪”地一聲關在門外,隨後又因為擋到了阿璃偷看的視線又被她一把拽進門內的遲榮:“……”

賀渺被當t眾揭穿了往日行徑,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卻仍然抱著最後一絲僥幸:“那本宮秀給你的帕子,你為什麽收下了?”

謝無靡不語,立於他身側的葉淩卻是上前了一步,他當著眾人的面將一方疊放整齊的絲質手帕從袖中取出,並補充道:“此物隨陛下書信傳來,大人未曾收下,沒能及時歸還殿下,是屬下失職。”

賀渺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謝無靡和葉淩,氣得一把收回了自己精心繡制的手帕。

可她雖然萬分氣憤,卻又害怕更加難堪不好再多說些什麽。

到最後也只是撂下了一句氣急敗壞地狠話:“謝無靡,本宮記住了你今日之言,只望你日後可不要後悔!”

話畢,帶著那群領來撐場面的宮女們離開了。

待院中終於清靜了下來,謝無靡臉上的表情才逐漸再度凝重起來。

也不知賀渺都同那個女人說了些什麽,她會意識到他嘴裏的那些所謂夫妻不過是哄騙她的謊話嗎?

然而,樂子人阿璃似乎完全不在狀況內。

賀渺走後,她眼見謝無靡沈著眉眼推開門行入自己房中。

“夫君。”阿璃輕喚了一聲,迎上前去。

她看起來,絲毫不像起了疑心的樣子。

謝無靡見此,硬著頭皮虛假地關心道:“可有傷到何處?”

聽到夫君的關心,阿璃心下一暖,笑瞇瞇道:“未曾。”

謝無靡斟酌了一下說辭,又問:“那賀渺可有說過一些損傷你我情誼的話?”

阿璃點了點頭,認真道:“她說她從未聽說夫君成過婚。”

謝無靡面色一僵,有關婚姻大事怎會無人知曉,這事可不好圓。

阿璃繼而又道:“還說,若夫君當真娶了我,又怎會舍得將我安置在這遠離鬧市的偏遠之地。”

謝無靡抿唇不語,賀渺來此院中實乃他計劃之外,眼下在這女人面前暴露出如此多漏洞,也不知還能否胡編亂造翻篇過去。

就連一旁已經確定要因今日之事受罰的遲榮也不禁收起看熱鬧的心思,替自家大人捏了把汗。

謝無靡幹巴巴道:“阿璃,你我莫要受那女人的挑撥……”

“夫君只管放心。”

阿璃說著,只彎唇淺笑,她輕松至極的態度完全在謝無靡意料之外,明明他還什麽都沒有解釋清楚。

阿璃:“我知曉夫君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這般安排定是為了護我的安全吧,畢竟明裏暗裏盯著夫君的人很多,他們不知你已同我成婚,也想不到我住的偏僻,這樣我便安全了。”

阿璃話音落下,空氣靜謐一瞬。

謝無靡晦暗不明的臉上終是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目光繾綣,凝著阿璃看不懂的情緒,聲音清澈如溪水漫石順流而下。

“我的確就是這樣考慮的。”

門口而立的葉淩:“……”

靜觀事態發展的遲榮:“。”

這女刺客糊塗啊!

他到底是沒機會看到自家大人吃癟。

*

馬車上。

賀渺一臉不愉,將那只繡了小花的帕子扔給了身旁的碧荷,“給本宮扔了去,今日之事,誰都不許說出去!”

“是。”

碧荷收起帕子,到底是從小跟在賀渺身邊的大宮女,見自家殿下在感情之事上總處處碰壁,還是萬分心疼。

賀渺有些受不了她擔憂的視線,緩了緩臉色道:“你倒不必為我感到傷心,怪只怪我識人不明,尋的這幾個都不是什麽好男人。”

碧荷撇撇嘴,自家殿下說得又怎麽沒有道理呢?

禁軍統領是一個不懂情愛的木頭,直來直往行事處處惹得殿下傷心。卓丞相之子的確擅長那些風花雪月,卻被殿下逮到去逛了萬春樓,徹夜未曾歸家,實非良人。

而如今這謝指揮也是,居然早已娶了妻子,還將那可憐的女人養在外頭,也從未給過人家正經的名份,還拿殿下往日行徑舉例子,到底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碧荷眼看著賀渺傷情地望著窗外,忽而想起了什麽,有意調節氣氛道:“殿下倒也不必糾於這些已經過去之事,天底下男人多的是,又何必為這些個渣男傷神?”

賀渺這才正眼看向她,“何意?”

“奴婢聽說,過兩日要在翡月湖舉辦詩會,到時陛下欽點的狀元郎也會參與。”

“狀元郎?”賀渺揚了揚眉,“每年都有,有什麽可稀奇的?”

碧荷笑道:“殿下有所不知,今年的新科狀元冰肌玉骨儀表不凡,可都在京都貴女之間傳遍了。”

“皮囊而已,本宮見過的多了。”

“殿下莫急,若只是長得好看奴婢也不會幫您打聽,狀元郎名為陳雪,作得一手好詩,才華橫溢,且待人接物溫和有禮,來這京都城才不過一月,已得眾學士尊稱一聲——雅公子。”

“雅公子。”賀渺輕念著這名諱,精細的眉梢終是染上了些許興味。

“那本宮便親自去那詩會,見一見這個雅公子。”

*

繁忙熱鬧的長街上。

一處新掃灑騰出的府院外圍滿了看熱鬧的民眾。

“這雅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才中了狀元,聖上便又是賜他宅子,又是為他題字賜匾的。”

“據說是從一個江南小鎮來的,背後無權無勢,這人可真是不簡單。”

……

“刷!”

紅綢落下,漆門外的門匾上露出了蒼勁有力的“君子府”三個大字。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下石階,“今日,我家公子得聖上隆恩,特行善事與大家同喜,今日來捧場的每一位都能在我這裏領取我家公子的詩冊一本!”

“詩冊,雅公子的詩冊!”

“我倒是好奇他的詩寫的是有多好。”

“我要一本!”

“我也要一本!”

……

府外鑼鼓喧天,府內卻是寂靜無聲。

裝扮素凈的書房之中,有一名年輕的白衣男子。

他負手立於窗邊,陽光穿過樹葉間隙灑在他的胸前,清傲的影子斜斜地躺在石板地面。

他的眉心凝著一抹愁緒,淺灰色眸子靜靜註視著窗外小池中正在快樂嬉戲的幾尾鯉魚。

房中在下一瞬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名黑衣影衛,於他身後不遠處恭敬跪下。

陳雪有些蒼白的嘴唇輕啟,“如何,可有線索?”

“未曾,璃姑娘失蹤得古怪,屬下懷疑或是已經落入賊人手裏。”

“呵,賊人。”陳雪冷笑。

跟她說了多少遍要以大局為重,切莫私自行動。

如今他成功以陳雪的身份混入了京都,她卻是下落不明了。

“陳少亭呢,可有回應?”

影衛:“未曾。”

陳雪的臉色沈了下來:“繼續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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